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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这群邪恶的人可以在教堂里为非作歹?

44KWShanghai 44KW Shanghai 2021-09-21


“为什么这群邪恶的人可以在教堂里为⾮作歹?”“邪恶的⼈就应该待在教堂,上帝保佑他们!”



Club 57,位于纽约东村圣马可广场 —— 一座波兰教堂地下室。是教堂,是舞厅,是放映室,⽔帘洞,实验剧场,画廊,所有人邂逅的地方。流行歌手 Madonna,Cyndi Lauper; 涂鸦艺术家 Keith Haring,Jean-Michel Basquiat; 德国新浪潮音乐怪杰 Klaus Nomi; 朋克乐队 The Cramps; 变装皇后 RuPaul... 你所知晓的名流、疯狂艺术家可能都曾经在反文化阵地  Club 57 出入。

教堂建筑上的铭牌Club 57 ,The Home of Friendship and Art

“幽暗的暴风骤⾬之夜,当我们坐在东7街燃烧着的垃圾桶旁,圣⻢克广场飘来一阵低沉的哀号声。一个瘦小的神秘人物出现了,他有一张东欧面孔。他给了我们一把通往地下室的神秘钥匙。正如他所说那样,钥匙主人的名字真是 Stanley Strychacki 吗?这位神秘男⼦在打开自己的地下室时,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保持安静,以免引起邻居的注意。

Strychacki 究竟是谁?他是一位波兰移民,还担任过另⼀个市中⼼音乐场所欧⽂广场 (Irving Plaza) 的经理。在观看了一系列在欧文广场举办的新浪潮音乐演出后,Strychacki 邀请了其中一位表演者 Ann Magnuson (安·马格努森) 来为圣马可⼴场57号的波兰教堂的地下室编排艺术活动,这就是 Club 57 的诞生,创立⼈ Strychacki 设计了 Club 57 的徽标,表演艺术家马格努森担任了俱乐部老板

俱乐部成员用 Super 8摄像机记录活动


同样在欧文广场进行新浪潮演出的还有 Klaus Nomi,之后他也成为了 Club 57的常客


先看一张40年前的活动日历吧 ——各种自定义的主题活动:波兰香肠 Lounge,兔女郎 Lounge; John Sex 策划的系列行为表演 Actsof Live Art; Keith Haring 和 Frank Holliday 的最新画作展示。招牌活动怪兽电影俱乐部(Monster Movie Club),于每周二固定放映恐怖恶心猎奇电影,包括《食人鱼》(1972)、《阴⻛阵阵》(1977)、《禁忌星球》(1956)、《畸形人》(1932)等。


Club 57活动日历

怪兽电影俱乐部万圣节舞会门票


几乎每个晚上,Club 57 都会举办聚会、表演、电影、⾳乐、诗歌朗诵以及任何意想不到的文化活动。

Club 57 逐渐变成了一座反文化后花园,所有的创作都在那里发⽣了。Keith Haring 把 Club 57 称为他整个职业生涯的开始,在那之后他成为真正有趣的艺术展览的组织者和策展⼈(Keith Haring 时任 Club 57 的展览经理)。马格努森在采访中说起 Keith Haring 策划的色情展上的一桩轶事,展览⼊口处有一张巨大的生殖器照⽚,“当我看到教堂神父朝我们⾛来时,我不得不把他赶⾛。但我们逃过了惩罚,这太刺激了。邻居曾经召开特别会议来投诉我们。邻居们问约翰神父,’为什么你允许教堂⾥有邪恶的人为非作歹’,神父说,’邪恶的人就应该待在教堂’。”

这当然不是惹怒基督教邻居的那件色情作品
你⼀定⻅过 Keith Haring 性主题的涂鸦作品但未必见过他宗教主题的祭坛作品 这件铜质、⽩金三联祭坛位于纽约圣约翰神明大教堂

John McLoughlin 以艺名 John Sex 在俱乐部进行表演


没有哪家 Club 不被投诉。有一位邻居希望 Club 57 关⻔大吉,他声情并茂绘制传单,⼀张按耐不住噪音的脸和标语“Stop Club 57”。而在主题活动“猫王之夜”还出现一桩事故,俱乐部里潜入了附近的少年犯,他向空调丢掷啤酒,然后开了火。在场者受到惊吓,只剩下 Jean-Michel Basquiat 坐在角落窃笑。

投诉 Club 57 征集令!


Keith Haring 带着他纽约视觉艺术学院的同学们一起来到俱乐部。随着艺术家和表演者的涌入,俱乐部逐渐成为 DIY 艺术活动的举办地,例如 Keith Haring 策划的 Xerox 艺术展和各种行为表演,还有淑女摔跤大赛、John Sex 策划的 Acts of Live Arts 、⽃牛士脱衣舞、裸体说唱、巫毒派对 (把拔得光秃秃的⻝用鸡扔在地板上,围起一团篝火)......

淑⼥摔跤大赛

淑⼥摔跤大赛

Xerox艺术展现场


“Putt-Putt 雷鬼之夜”用冰箱的包装纸箱搭建的小型高尔夫球场


当时⼥老板马格努森沉迷于共产风格的杂志和生活⽅方式,况且社区大众的主力是波兰裔和乌克兰裔,为了共建良好的邻里关系,⻢格努森还开办另一项活动自由欧洲电台” (Radio Free Europe)。⻢格努森化身为虚构的苏联流行歌星 Anoushka,假扮俄罗斯口⾳给俱乐部的朋友们提供免费甜菜和⼟豆。


在“西部乡村恶搞之夜”俱乐部老板横卧干草堆中


⽽ Jean-Michel Basquiat 对朋友表示,“首先我想出名,之后再学如何去画画。” 他的计划是先进入正确的圈子 (兴许⽤拍卖市场的行情来说,他的策略是非常有效的,三十多年后作品拍出了1.1亿美元) 。Basquiat 以标志性涂鸦“SAMO ©” (Same Old Shit 首字母缩写) 在城市中标记了⾃己存在的痕迹,1980年年初,Basquiat 无家可归,睡在公园长椅,“SAMO©”签名变成了了“SAMO ISDEAD ©”,仿佛试图以此宣告这段职业生涯的结束。Keith Haring 在许多 SoHo 区美术馆和建筑物的外墙注意到他的涂鸦,就把他介绍进 Club 57,希望唤回他的事业第⼆春。后来 Basquiat 开始与Club 57 和 Mudd Club 的艺术家群体往来,逐渐声名鹊起。

Keith Haring 与 Jean-Michel Basquiat 在 Club 57合照

Basquiat 揣着⼩号在古根海姆美术馆外踱步

甚至,Club 57 的夜生活直接被写进了艺术史,搬进了美术馆。2017年,纽约MoMA举办了展览“Club 57: Film, Performance, and Art in the East Village, 1978–1983”,对这个营业了5年的传奇地下俱乐部进行了回顾展览。


Club 57 回顾展海报


根据 Club 57 老板马格努森的描述,俱乐部里的人群是穿着尖头鞋的弄潮儿,裹着乡村摇滚味儿衬裙、弹力裤、穿二手细高跟鞋的女孩,还有从郊区逃离寻找新家庭的难民......人们喜恶相投,喜欢 Devo 乐队、马塞尔杜尚、威廉·柏洛洛兹;厌恶 disco、设计师 Diane von Fürstenberg、电视剧《Waltons一家》。

  俱乐部成员在淑女摔跤

大赛的合影

俱乐部会员扮演蟑螂



那完全是一个“前网络”时代,连电话都没有普及。人们就是这样在大街上或俱乐部相遇,你能在俱乐部或者隔着马路看着形形⾊色的人,谁是艺术家,谁是流浪者,谁穿着尖头鞋,谁留着邋遢⻓发,谁穿着条纹牛仔裤。俱乐部老板马格努森拿吉姆·贾⽊许的电影《天堂陌影》(1984)来作比方,说那几乎就是描述那时的光景:家里⼏乎就是空的,除了四面墙没几件家具,倒是从街上能捡到几件像样的家具带走。


《天堂陌影》剧照

“我们以⾃己的方式,把童年的残骸当作庆祝。这是在如此贫瘠的环境中与其他人建⽴联系的一种⽅式。我们⽤废品做了很多东西。每个人在灵活运用物资时都展现出了超凡机智。⼆手服装店就是天堂。你可以花25美分买⼀件很棒的衣服,我花的最多钱是一件五美元的晚礼服。” 马格努森回忆道。


Club 57所在的东村原先是一片农场,二战后意大利人和东欧的犹太移民逐渐涌入,随后又成为60年代嬉皮士的家园,19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纽约经济萧条,废弃的建筑物使东村变成了鬼城。得益于1974年纽约市颁布的“阁楼法”(Loft Law),使一些移民、流浪者、艺术家能够以低廉的价格对⼚房和阁楼进行使用和居住。70、80年代,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在东村聚集起来。建⽴于教堂地下室的 Club 57 成为这些自由种⼦的第二个家。 

事实上70-80年代纽约俱乐部⽂化繁盛。曼哈顿著名的 Mudd Club 聚集了名流,时髦打扮是你的入场券。相比之下 Club 57 举办的各类痴呆活动和胡闹型主题派对显得亲⺠可爱。马格努森在操办 Club 57 之前,常去朋克发酵地 CBGB 玩乐(客人们包括 Patti Smith, Ramones, Blondie,Television, Talking Heads, Suicide 等),她在那里遇到了一群朋友,成为后来与她一起发展 Club 57 的主力。

Bianca Jagger 为 Studio 54 特制的吊牌


直到2006年才停业的 CBGB

马格努森在组建 Pulsallama 乐队后不久就离开了 Club 57。⼤约在1983年左右,Club 57 关闭。⽆论是 Club 57、Mudd Club、Pyramid Club、Studio 54还是CBGB,都贡献了一段极其精彩的历史。


俱乐部享乐主义的盛行,与反⽂化思潮紧密相连,某种意义上俱乐部作为社会的精神阵地⽽存在。自60年代以来,关于性解放、女性权利、精神药物管制、环保主义、反战反核等议题不断浮出,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亚文化的诞生,波希米亚主义、嬉⽪士等所谓另类文化及⽣活方式应运⽽生。用安·马格努森的话说,年轻人总是问,他们很想知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,才能在赤贫情况下疯狂搞创作。而过去的历史有一个共同点,一群失意的年轻人在没有话语权的情况下,自行建⽴家园寻找归属表达反叛,将反乌托邦变成了自己的乌托邦。


撰文:sasa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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